前不久，習(xi)近(jin)平總(zong)書記在(zai)深入推動(dong)長(chang)江經(jing)濟帶(dai)發(fa)(fa)展(zhan)座(zuo)談會(hui)上的(de)講話公開發(fa)(fa)表。

總書記(ji)在講話中提到：我看到新華社一(yi)篇報道反(fan)映，位于(yu)長(chang)江“九曲(qu)回腸”石首(shou)段的(de)(de)(de)一(yi)家臨江化(hua)工企業(ye)(ye)，產業(ye)(ye)規模居世界前三，是(shi)當地的(de)(de)(de)納稅大(da)戶，但也是(shi)排污大(da)戶，嚴重污染(ran)問題(ti)多(duo)年(nian)難(nan)以解決，周圍群眾苦不(bu)堪言。這兩(liang)(liang)年(nian)環保部(bu)門動真格嚴查，開出2700多(duo)萬(wan)元(yuan)的(de)(de)(de)長(chang)江流域“史上最(zui)大(da)環保罰單”，倒逼企業(ye)(ye)關閉污染(ran)嚴重、難(nan)以改造(zao)的(de)(de)(de)生(sheng)產線，投入約1億(yi)元(yuan)引進行業(ye)(ye)最(zui)先進的(de)(de)(de)治污裝置，不(bu)僅解決了多(duo)年(nian)的(de)(de)(de)污染(ran)問題(ti)，而且推動企業(ye)(ye)實現了轉型升(sheng)級，一(yi)舉兩(liang)(liang)得。

“新華社一篇報道”，指的就是我(wo)和同(tong)事于今年年初采(cai)寫的關于湖(hu)北楚(chu)源化工集團污染問題的報道。

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。新華社關注監督楚源集團污染問題已經10年有余，垃圾處理接力棒(bang)傳(chuan)至我手里也有5年。可以說，楚源問題的解決是一部環境保護斗(dou)爭史(shi)的縮影，前路或許依舊艱難而(er)漫長。

數年堅守(shou)為摘“毒瘤”

地處(chu)荊(jing)州石(shi)首市(shi)的楚源(yuan)集團是(shi)一個(ge)“老(lao)大(da)難”。

從改革開放初期一家生產塑膠的(de)鄉(xiang)鎮作坊式(shi)企(qi)業(ye)(ye)起家，楚源集團用(yong)了30多年成長為全國馳名的(de)大(da)型染料化(hua)工“明星企(qi)業(ye)(ye)”。

楚源集(ji)團常年位居荊州市工業(ye)企(qi)業(ye)第一(yi)名，稅收占石(shi)首市財政收入的半壁江(jiang)山。一(yi)方面因帶動就業(ye)和稅收連年受(shou)到政府和行業(ye)聯盟嘉獎；另一(yi)方面因長(chang)期(qi)違規排放污水廢氣備受(shou)詬(gou)病，被群(qun)眾(zhong)稱為盤踞長(chang)江(jiang)邊上的“大(da)毒瘤”。

早(zao)在(zai)2006年，新華(hua)社(she)就發(fa)報道《中國名牌“楚(chu)(chu)源(yuan)”燙金獎(jiang)匾后是(shi)沉重(zhong)的環保(bao)代(dai)價》，曝光(guang)該集(ji)團(tuan)非法排污一(yi)事(shi)，但楚(chu)(chu)源(yuan)歷經處罰(fa)依然“帶病狂奔(ben)”。2013年3月，我(wo)(wo)與同事(shi)再次(ci)對楚(chu)(chu)源(yuan)集(ji)團(tuan)進行暗訪(fang)，雖然遭到(dao)廠方人員圍(wei)堵，但遮天蔽日的煙(yan)塵和燒灼感強烈的氣(qi)味讓我(wo)(wo)極為震撼，下決心要(yao)對此(ci)事(shi)跟蹤到(dao)底。

2015年(nian)，新(xin)華社(she)組織生態文明(ming)全國調(diao)研，再次把(ba)楚源(yuan)當(dang)作典型案(an)例。當(dang)時楚源(yuan)的偷排(pai)已經轉入地下：一個(ge)明(ming)渠應付檢查，一個(ge)暗(an)管(guan)將污水直(zhi)排(pai)長江。為了防范外(wai)人靠近排(pai)污口所(suo)在(zai)江段，在(zai)排(pai)污口附近設置(zhi)了崗哨。

記(ji)者(zhe)一行連續兩天到楚源(yuan)排污(wu)口蹲(dun)守卻(que)一無所獲。直至第三天深(shen)夜(ye)，為避(bi)免打(da)草驚蛇，在村民的帶領下，耗(hao)時近兩個(ge)小時從下游(you)江灘(tan)繞行查(cha)看排污(wu)口……一路上(shang)穿過(guo)了荊(jing)棘叢和灘(tan)涂，待(dai)清晨返回時，滿身泥巴，全身劃傷。

功夫不負有心人，這篇(pian)從“泥巴”中挖來的暗(an)訪報道引起中央領導關注和湖北(bei)省委(wei)高度重(zhong)視，環保(bao)(bao)部門數次進(jin)(jin)駐楚源(yuan)集(ji)團進(jin)(jin)行(xing)地毯(tan)式排查，找(zhao)出了楚源(yuan)集(ji)團私設的偷排暗(an)管，責令企(qi)業停產整改(gai)并開出2769.5萬元的長江流域“史上最大環保(bao)(bao)罰單(dan)”。

時(shi)代大(da)勢中企業艱(jian)難回(hui)頭(tou)

楚源(yuan)(yuan)的整改情況如何？帶著(zhu)這樣的疑問，2016年5月，記者(zhe)一行再次來到楚源(yuan)(yuan)，本以為污染問題經過關停整改已經成了“死老虎”，但(dan)結果卻出乎意料。

停產(chan)整頓(dun)的楚源集團在與(yu)地方政(zheng)府(fu)“拉鋸”：楚源集團認為環保(bao)執(zhi)法與(yu)實際情況(kuang)不相符，準(zhun)備對荊州市政(zheng)府(fu)提出(chu)行政(zheng)復議申(shen)請，甚至行政(zheng)訴(su)訟。

楚源的強烈反(fan)彈(dan)，也反(fan)映(ying)出企業發展方式轉變之艱難，綠色發展并(bing)非一朝(chao)一夕所能完成。

如(ru)今，楚(chu)源已完成環(huan)(huan)保改(gai)造。回首過往，楚(chu)源集(ji)團(tuan)董(dong)事長(chang)楊鵬說，生態環(huan)(huan)境(jing)方(fang)面欠的債遲(chi)早(zao)要還(huan)，遲(chi)還(huan)不如(ru)早(zao)還(huan)，“早(zao)還(huan)早(zao)輕松，早(zao)還(huan)早(zao)主動”。

環保是一場長跑

常年從事環(huan)(huan)保報道，我見過(guo)許(xu)多經(jing)(jing)濟發(fa)展(zhan)與(yu)環(huan)(huan)境保護(hu)無法兼得甚至帶來深刻矛盾(dun)的(de)案(an)例，但(dan)是(shi)目(mu)睹了環(huan)(huan)境惡(e)化帶來的(de)惡(e)劣影響，我認為(wei)經(jing)(jing)濟效益應(ying)為(wei)環(huan)(huan)境保護(hu)讓路，就好(hao)比毛與(yu)皮(pi)的(de)關系(xi)，皮(pi)之不存(cun)毛將焉附？

大型化工企(qi)業財力相(xiang)對(dui)雄厚，有(you)一(yi)定的實力應對(dui)污(wu)染整治(zhi)、設備更(geng)新等環(huan)保(bao)(bao)開銷。而(er)(er)長江沿岸還有(you)許許多多中小型企(qi)業，沒(mei)有(you)資金和(he)技術支(zhi)持(chi)環(huan)保(bao)(bao)改造(zao)。楚(chu)源(yuan)的案例，一(yi)方面提(ti)振(zhen)了環(huan)保(bao)(bao)工作(zuo)(zuo)者的士氣，但另一(yi)方面反(fan)映出，雖然(ran)取得了理想效果，但耗時久(jiu)、投入大，對(dui)于環(huan)保(bao)(bao)工作(zuo)(zuo)者而(er)(er)言(yan)，未來(lai)的治(zhi)理壓(ya)力不(bu)言(yan)而(er)(er)喻。

習近平總書記在《之江新語(yu)》中關(guan)于生(sheng)態(tai)建設有“這是一項長期戰略任務”的論斷，認為(wei)生(sheng)態(tai)病“一天(tian)兩天(tian)不能(neng)治愈(yu)，一副兩副藥也不能(neng)治愈(yu)，它需要(yao)多管齊下(xia)、綜合(he)治理、長期努(nu)力、精(jing)心調養(yang)”。

這(zhe)也要(yao)求我(wo)們的(de)環境(jing)保護(hu)工作要(yao)長期保持高壓態勢，避免污染反彈(dan)甚至卷(juan)土重來。與污染相較量的(de)這(zhe)場“長跑”，或許是一場永遠沒有終點的(de)比賽。（半月談(tan)記者 李思遠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