垃圾分類能否(fou)實現，最重要的因(yin)素，在于后端的垃圾處理系統。

“你(ni)是什么垃圾(ji)？”

每天早晨，站在分類垃圾(ji)箱(xiang)旁的清潔阿(a)姨，總會(hui)用這句話“問候”李小姐(jie)。

7月的頭幾天，當(dang)李(li)小姐拎著垃(la)圾出現在樓下的垃(la)圾箱(xiang)前，聽到這句話(hua)，心(xin)里有些難受。

不過，快一個月過去了(le)，她(ta)已經(jing)慢慢習慣(guan)了(le)這種尷尬的“問候”，也習慣了(le)在垃(la)圾前(qian)，被(bei)清(qing)潔阿姨監督著(zhu)分(fen)類十(shi)分(fen)鐘(zhong)。

偶爾(er)起床晚(wan)了，見(jian)不到(dao)每天問(wen)“你(ni)是什么(me)垃圾”的(de)清潔阿姨，她反(fan)倒覺得(de)是一件更難受的(de)事情(qing)。她只好(hao)站在垃(la)圾桶前，和其他(ta)人(ren)討論(lun)什么垃(la)圾應該放在哪(na)個桶里面。

每次把垃圾準確分(fen)類之后(hou)，她都會有(you)一絲成就感(gan)。“原來的(de)垃圾回收率太低了，廚余垃圾跟干垃圾等(deng)等(deng)都(dou)是(shi)亂放的(de)，混(hun)合在(zai)一(yi)起容(rong)易(yi)發臭，也給清潔工人增加了很多壓力。”

最近這一個月，李小姐比以前能吃了，為了不浪費飯菜，少(shao)制(zhi)造濕(shi)垃圾。她甚(shen)至(zhi)有點“走火入魔(mo)”，不時(shi)想著(zhu)：什么(me)是干垃(la)圾？什么(me)是濕垃(la)圾？

有一(yi)(yi)次，她撕快遞盒(he)的(de)時候，把指甲弄斷了，剪指甲的(de)時候，一(yi)(yi)直在想：“指甲算干(gan)垃圾嗎？”

她甚至還做過一(yi)個奇(qi)怪的夢：

小(xiao)區里開始實行“交(jiao)換垃圾分類法”，每一天，居民們(men)都要(yao)隨(sui)機抽選其(qi)他(ta)家的一種垃(la)圾，把寫著(zhu)自己(ji)名字(zi)的紙(zhi)條，貼到(dao)(dao)垃(la)圾上，然后正確投送到(dao)(dao)分類垃(la)圾筒(tong)中(zhong)，否則(ze)將受到(dao)(dao)嚴懲(cheng)。

這把(ba)她驚醒了。

不過，在上海(hai)實施(shi)強制垃圾(ji)分類政(zheng)策之后，一些頗具(ju)商業(ye)嗅覺的(de)創業(ye)者(zhe)，及時為(wei)她這樣的(de)人提供(gong)了解決方(fang)案——“上門代扔垃圾回收分類(lei)”小程(cheng)序，服務包括生活垃圾分(fen)類，以及大(da)件物品(pin)、廢(fei)舊家電、衣物回收等等。

每天早晨起床之后(hou)，用(yong)手機下單，等候(hou)工(gong)作人員上門回收垃圾，李小(xiao)姐正在(zai)適(shi)應一種新生活方式。

同樣正(zheng)在適(shi)應新生(sheng)活方式的，還有2400多萬上(shang)海人。

2019年7月1日，上(shang)海開始實施生活(huo)垃(la)圾(ji)(ji)強(qiang)制分(fen)類(lei)政策，將生活(huo)垃(la)圾(ji)(ji)按(an)照可回收物、有(you)害垃(la)圾(ji)(ji)、濕垃(la)圾(ji)(ji)、干(gan)垃(la)圾(ji)(ji)分(fen)為(wei)四大類(lei)進行(xing)投(tou)放。根據規定，個人或單位(wei)未按(an)規定分(fen)類(lei)投(tou)放垃(la)圾(ji)(ji)，將面(mian)臨處罰(fa)。

據《北(bei)京晚報》最新消息，《北(bei)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條(tiao)例修訂稿》計劃在10月提請審議。

6月6日，國家(jia)發改委、住(zhu)建部(bu)、生態環境部(bu)等九(jiu)部(bu)門聯合印發《住(zhu)房和城鄉建設部(bu)等部(bu)門關于(yu)在全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全面開展生活垃圾分類工(gong)作(zuo)的通知》，決(jue)定自2019年起(qi)在(zai)全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全面啟動生活垃圾分(fen)類工作(zuo)。到2025年，全(quan)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基本(ben)建成生活垃(la)圾(ji)分類處理系統。

北京白(bai)領家園小區內(nei)，一名(ming)宣傳員在廚余垃(la)圾投(tou)放(fang)點引導居民投(tou)放(fang)垃(la)圾 圖/本刊記者 梁辰

盡管早在(zai)2000年(nian)，北京、上海等地已開始試點生活垃圾分類收集，但19年(nian)過去，效(xiao)果不盡如人意(yi)。而在香港，當地環(huan)保署從2005年起推行“家居廢(fei)物源(yuan)頭分(fen)類計劃”，目(mu)前已有超過 1700 個(ge)屋苑、住宅樓宇及七百多(duo)條(tiao)鄉郊村落參加(jia)，涵蓋(gai)香港80% 以上人口。

目前，上海市(shi)每年(nian)需要(yao)處(chu)理(li)750萬(wan)噸生活垃圾，北京一(yi)年(nian)的(de)垃圾產(chan)量約(yue)有900萬(wan)噸，全國一年制(zhi)造的(de)生活垃圾則超(chao)過兩(liang)億噸。巨(ju)大(da)的(de)垃圾產(chan)量早已(yi)威脅到很(hen)多城市生活區。

在上海(hai)之外(wai)的很多城市，同(tong)樣(yang)有大量(liang)民(min)眾加(jia)入(ru)到(dao)垃(la)圾分(fen)類的話題討(tao)論(lun)中(zhong)，持續至今(jin)，不曾衰(shuai)減。“什(shen)么是(shi)干垃圾？”“什(shen)么是(shi)濕垃圾？”“垃圾分類之后去哪兒了？”關于垃圾分類，很(hen)多人有(you)十萬個(ge)為什么。

當我們問到是否(fou)支持垃(la)圾分類的(de)話題，很(hen)少遇到反對(dui)者。強制(zhi)垃(la)圾分類幾(ji)乎(hu)已是一(yi)種不(bu)可逆轉的(de)趨(qu)勢(shi)。目前，在北京等地，不(bu)斷有消息(xi)稱(cheng)將緊隨上(shang)海的(de)腳步，施行(xing)強制(zhi)垃(la)圾分類政策(ce)。

在過去兩個月不(bu)到的時間里，與垃圾處理(li)相關的商品，大多出現脫銷的現象。不(bu)少默(mo)默(mo)無聞的企業，一夜之間受(shou)寵。

“以(yi)前不(bu)愿(yuan)搭理我(wo)們的(de)大客(ke)戶，突然(ran)追著我(wo)們要訂單；過去不(bu)愿(yuan)給(gei)我(wo)們渠道(dao)的(de)，現在可(ke)不(bu)同了。”劉華在北京經營一家名為貝克巴斯(si)的(de)公司，主要生產和銷售廚余垃(la)圾粉(fen)碎機。

過去一(yi)個多月，她的公司的業(ye)績出現了攀(pan)巖(yan)式增長，僅“6·18”以來一個(ge)月在京東(dong)的(de)(de)銷量(liang)，就超過(guo)了整(zheng)個(ge)公(gong)司(si)過(guo)去一年(nian)的(de)(de)總量(liang)。她的(de)(de)公(gong)司(si)最近不斷在招人，準備擴大業務。

“這些(xie)天，很多(duo)人(ren)到公司來(lai)應聘(pin)，有的人(ren)過去完全沒接(jie)觸這一(yi)行(xing)，只(zhi)是(shi)因為垃圾分類火了，不(bu)顧一(yi)切就跑來(lai)。市場火熱，有人(ren)不(bu)理(li)性了，但我得(de)清醒(xing)。”她(ta)過去在廚余垃(la)圾粉(fen)碎機領域(yu)經(jing)營20年，不過是占據著一塊小眾(zhong)市場。如(ru)今(jin)突然受到(dao)市場熱(re)捧，她(ta)倒有點受寵若驚。不過，她(ta)也警(jing)惕泡沫。

原(yuan)本做環保(bao)的(de)翟忠偉，也在今年(nian)進(jin)入垃(la)圾分(fen)類領(ling)域。他是天津穩力環保(bao)科技(ji)有(you)限(xian)公(gong)司的(de)創(chuang)始人，幾個月前，他和自己的(de)外(wai)甥開始研(yan)發(fa)一種分(fen)類垃(la)圾桶。不過，還沒有(you)成品(pin)。

在(zai)股市中，“垃圾分類概(gai)念股”價(jia)格也水漲船高，多只股(gu)票持續漲停。很多與垃圾(ji)分類無關(guan)、僅僅字面上有“環保”二字的股(gu)票，同樣被人(ren)盲目熱炒。其中，領頭羊(yang)聯(lian)泰(tai)環保一度(du)漲幅(fu)高達73.65%。

不(bu)過，在(zai)一(yi)波熱(re)炒之后，這些股票的價(jia)格多數開始回落。據wind數據統計，截(jie)至7月17日收盤，67只垃圾(ji)分類及環保概念股中，有(you)58只價(jia)格開始下跌。

“我覺得這(zhe)種熱情并非常態，而會隨著市場(chang)推進(jin)趨于自(zi)然化。”翟忠偉評價。

垃圾去(qu)哪兒？

7月15日傍晚，北京(jing)市(shi)朝陽區(qu)朝庭公寓。吳強來到樓下的垃(la)圾箱(xiang)前，手拎著兩(liang)只(zhi)垃(la)圾袋(dai)，已經做(zuo)過干(gan)濕垃(la)圾分類(lei)，一袋(dai)是中午的剩菜，一袋(dai)是廢紙(zhi)和(he)快遞包裝盒。

11只垃圾桶靠著圍墻，排成(cheng)長龍，它(ta)們(men)大部分(fen)前側都貼著“其它垃圾”的標簽，只有兩只綠色(se)的大號(hao)垃圾桶寫著“可回收垃圾”字樣。吳強(qiang)站在垃圾桶(tong)前猶豫(yu)了幾秒，又把目光投向(xiang)了旁(pang)邊的環衛工人(ren)。

“沒事，隨便扔。”環(huan)衛工人跟他(ta)說完這(zhe)句(ju)，繼續埋頭在垃圾(ji)箱旁翻揀廢(fei)棄(qi)紙盒。他(ta)身后停著一(yi)輛(liang)小卡車，已經碼滿被攤平的廢(fei)紙盒。

“現在不是都(dou)在說垃圾分類嗎(ma)？”吳(wu)強問環衛工人。“還(huan)沒有，你們(men)扔完，我們(men)還(huan)是要揀(jian)一(yi)遍。”環衛工(gong)人(ren)回答。

自從上海實施強制垃圾(ji)分類(lei)政(zheng)策之(zhi)后，吳強的手機(ji)里，出現(xian)了大量(liang)關于垃圾(ji)分類(lei)的新聞和(he)話題(ti)。

30歲的(de)吳強認為(wei)這是一件好事，也是一個(ge)挑戰。他一個(ge)人生活(huo)，垃(la)圾少，所以決定試試垃(la)圾分類，如果養成習慣，也可以迅速(su)適應即將到來(lai)的(de)北(bei)京(jing)垃(la)圾分類改革。

但(dan)是(shi)，環衛工人的(de)反應(ying)讓他(ta)有些意外。他(ta)們(men)小區的(de)垃(la)圾(ji)完全(quan)沒有分(fen)類，即使他(ta)主動分(fen)類，最后，不(bu)同(tong)的(de)垃(la)圾(ji)還是(shi)會混合在一起。

其(qi)實，北京(jing)推行垃(la)圾分類(lei)已有歷史。北京(jing)城市管(guan)理委員(yuan)會宣傳處處長尹圓介(jie)紹：“2009年，北京市(shi)委市(shi)政府已經發文推廣(guang)垃圾分類工作，之后，發布(bu)條(tiao)例，要求在(zai)政府機關(guan)嚴格施行。在(zai)社區則是以引(yin)導為主。”

在北(bei)京(jing)很多社區(qu)，垃(la)圾桶按(an)照“可回收物(wu)”、“有(you)害垃(la)圾”、“廚余垃(la)圾(ji)”和“其(qi)他垃(la)圾(ji)”放置已有(you)多年(nian)。但這種本著自愿原則的分類(lei)政(zheng)策，難見成效。

幾(ji)個月前，北京白領家(jia)園(yuan)開始進行(xing)垃圾分類試點(dian)，鼓(gu)勵居民(min)分類投放垃圾。垃圾分類公(gong)司(si)也安排了(le)宣傳員到社區引導居民(min)。

8月8日，白(bai)領家(jia)園附近(jin)的(de)垃(la)圾中轉站前，環衛工人將生活垃(la)圾整(zheng)理、打包、裝入垃(la)圾桶。由于當日附近(jin)居民區的(de)水管搶修，臨時(shi)封(feng)閉(bi)道路，垃(la)圾車無法前往中轉站運送垃(la)圾，垃(la)圾只能暫時(shi)存(cun)放(fang)在中轉站 圖/本刊記者 梁辰

白領(ling)家(jia)園(yuan)的住(zhu)戶陳小姐直到最近幾個月才開始接(jie)觸垃圾(ji)分類，還不太(tai)習慣。“實際上是(shi)好的，只是(shi)分得這么細，我們是(shi)很尷(gan)尬的，覺得很麻煩(fan)。”

陳小(xiao)姐買了很多垃圾(ji)(ji)桶和垃圾(ji)(ji)袋，每(mei)天努(nu)力讓(rang)自己(ji)弄(nong)明(ming)白幾(ji)十種垃圾(ji)(ji)的分屬。“比較繁瑣，前期適(shi)應過程也有(you)些痛苦(ku)，老(lao)人(ren)家會比較崩(beng)潰。”她介紹，過去自己一般都是“垃(la)圾不(bu)(bu)滿不(bu)(bu)倒”，但(dan)現在已經可(ke)以做到每天處(chu)理(li)廚余(yu)垃圾，雖(sui)然不太順利，但(dan)也在慢慢適應中(zhong)。

適應新生活方式是一個漫長的(de)過程。盡管白領家(jia)園每天都有(you)宣傳員給(gei)居民做(zuo)工作，但也只(zhi)有(you)一部(bu)分(fen)(fen)人能真正做(zuo)到分(fen)(fen)類(lei)投(tou)放(fang)。

“他(ta)們（居民(min)）有時(shi)候把(ba)垃圾就擱垃圾桶旁邊，我就去弄（分類）。很多年(nian)輕人都不咋在意，他(ta)們上(shang)班趕時(shi)間(jian)。老年(nian)人又有些不懂。”一名清潔工人介紹。

她每天早上6點上班，大部分(fen)時間(jian)都在(zai)垃(la)圾桶箱(xiang)分(fen)揀垃(la)圾。她戴著手套(tao)，把垃(la)圾箱(xiang)里面(mian)的垃(la)圾倒在(zai)地上，按照不同的種類分(fen)揀出來，然(ran)后把它們投進相(xiang)應的垃(la)圾箱(xiang)里。

每天(tian)上午(wu)、下午(wu)和晚上，都(dou)會(hui)有垃圾車開(kai)進(jin)朝庭(ting)公寓(yu)。除了廢棄(qi)紙盒被環衛(wei)工人單(dan)獨(du)收集運輸(shu)，其余的垃圾，都(dou)被倒(dao)進(jin)了同一輛車內，運出小區。

“我扔掉的垃圾會被運到哪里？”自從開始習慣(guan)垃(la)圾分類之后，這個問題便(bian)一直在吳強(qiang)的腦袋(dai)里轉圈。

一般不分

每天早晨6點(dian)，陳(chen)一(yi)(yi)（化名）都要到(dao)北京高碑(bei)店(dian)附近一(yi)(yi)家垃(la)(la)圾中轉站上班。到(dao)工作地點(dian)之后，他需要跟隨垃(la)(la)圾車到(dao)附近小區(qu)收集生活(huo)垃(la)(la)圾，之后把(ba)它們(men)運到(dao)中轉站。他主要負責朝陽路一(yi)(yi)帶的(de)垃(la)(la)圾收集。

一天中最忙的(de)時候是上午，因為大多數人習慣(guan)在(zai)(zai)上班之前(qian)扔(reng)垃圾。在(zai)(zai)小區收集垃圾的(de)時候，他會簡單挑出一些回(hui)收價值比(bi)較高的(de)廢(fei)品，這些廢(fei)品也能給環衛(wei)工人帶來一定的(de)收入。

“我們只負責收運(yun)。生(sheng)活垃圾來了，就倒到生(sheng)活垃圾箱里(li)；廚余(yu)(yu)垃圾來了，就倒到廚余(yu)(yu)垃圾箱里(li)面。”陳一(yi)(yi)介紹。他(ta)和同(tong)事把小區垃圾桶里的垃圾倒進(jin)一(yi)(yi)個(ge)個(ge)黑色(se)垃圾袋(dai)里，再(zai)把它們扔進(jin)車斗。工作對(dui)他(ta)來說有些(xie)辛(xin)苦，因為(wei)垃圾量大(da)。

垃圾車(che)裝(zhuang)滿之后，他便(bian)和同(tong)事開回中轉(zhuan)站。“（垃圾）如果沒(mei)有分開，都會有第三方去進行分類。我們(men)這(zhe)邊(bian)不(bu)做這(zhe)個事情。”陳一介紹。

目(mu)前，對于像陳一工(gong)作的這類(lei)中小(xiao)型垃圾(ji)中轉站而言，很少有垃圾(ji)分(fen)選程序。即使在大型垃圾(ji)中轉站，也(ye)只有少數具有垃圾(ji)分(fen)選能力(li)，配有機(ji)械分(fen)選設備(bei)。

“很多(duo)分選(xuan)設(she)備第(di)一代都是從(cong)歐洲引進，歐洲的垃(la)圾成分沒那么復雜，通過機械分選(xuan)效率比較高(gao)(gao)。而我們國(guo)(guo)內的垃(la)圾混合程度太高(gao)(gao)了(le)。比如，機器(qi)能夠用篩子(zi)把塑(su)料(liao)擋出來，但(dan)筷(kuai)子(zi)卻跟著廚余垃(la)圾漏(lou)下(xia)去了(le)。在(zai)國(guo)(guo)內，機器(qi)分選(xuan)成本特(te)別高(gao)(gao)，效率卻沒那么高(gao)(gao)。”北(bei)京零廢棄(qi)運動發起(qi)人毛(mao)達介紹。

一些(xie)大型中轉站會(hui)雇人力在垃圾(ji)堆里進行分選工作。生活垃圾(ji)中含有(you)(you)(you)(you)很(hen)多廚余(yu)垃圾(ji)，堆放一定(ding)時間之(zhi)后(hou)，會(hui)出(chu)現腐化，釋放有(you)(you)(you)(you)害物(wu)質和氣體(ti)。分選工人大都缺乏(fa)完(wan)備(bei)的(de)防護裝備(bei)，一般只戴普(pu)通(tong)口罩，有(you)(you)(you)(you)的(de)甚至手套(tao)也沒有(you)(you)(you)(you)，直接暴(bao)露在這些(xie)有(you)(you)(you)(you)毒物(wu)之(zhi)中，時刻面(mian)臨健康風險。

這種情(qing)況(kuang)不(bu)只出現在(zai)中國(guo)(guo)。毛達去(qu)韓國(guo)(guo)訪問的(de)時候，看(kan)到很多垃(la)(la)圾(ji)(ji)站雇傭東(dong)南亞勞工進行垃(la)(la)圾(ji)(ji)分揀，同樣缺乏足夠的(de)保護(hu)措施。在(zai)他(ta)看(kan)來，這是一種不(bu)人道的(de)方式。

垃(la)(la)圾在(zai)(zai)中轉站需要經(jing)過(guo)機器(qi)壓(ya)縮，使體積變小，這樣一輛卡車(che)可以(yi)裝運更(geng)多的垃(la)(la)圾。不過(guo)，在(zai)(zai)很多地方(fang)，即便(bian)前期做了(le)垃(la)(la)圾分類，但在(zai)(zai)運輸中又混在(zai)(zai)了(le)一起。這種(zhong)現象曾經(jing)多次(ci)被媒體報(bao)道。

一些塑料被(bei)運走(zou)之前，也會做(zuo)一定的預(yu)處(chu)理(li)。尤其是泡沫塑料這類體積大的垃圾(ji)，如(ru)果直(zhi)接從中(zhong)轉(zhuan)站運到下游工廠，運費(fei)太高(gao)，收入甚至(zhi)抵不過油費(fei)。中(zhong)轉(zhuan)站一般會對(dui)這類垃圾(ji)進(jin)行壓縮(suo)處(chu)理(li)。

有(you)些地方(fang)(fang)會(hui)對(dui)這些塑(su)料進行(xing)熱壓(ya)縮(suo)(suo)。在加(jia)熱的過程中(zhong)，它們會(hui)釋放出大量有(you)害物(wu)質，甚至產生煙(yan)氣。這給工(gong)作人員(yuan)的健(jian)康帶來了一(yi)定風險。不過，在北京(jing)，也有(you)一(yi)些地方(fang)(fang)采用低溫(wen)壓(ya)縮(suo)(suo)技術，通過物(wu)理壓(ya)縮(suo)(suo)的方(fang)(fang)式，縮(suo)(suo)小泡沫塑(su)料的體積。“這對人基本沒(mei)有什(shen)么傷(shang)害。”毛達認為。

“在垃(la)圾中轉站，一般都不會有(you)分類。你看中轉站都那(nei)么小，怎么可能有(you)分類工序？”中(zhong)華環保聯合會廢棄物(wu)發電(dian)專委會秘書長郭云高稱(cheng)。

多數燒了(le)

除了部分(fen)可以再利用的垃(la)圾，大部分(fen)垃(la)圾在(zai)經過(guo)壓縮之后，被專車運到垃(la)圾處(chu)理中心。它們主要包括垃(la)圾焚燒廠和(he)垃(la)圾填埋場。

北(bei)京門頭溝(gou)魯(lu)家山垃(la)圾焚燒發(fa)電廠位于(yu)首(shou)都西(xi)部山區，隸(li)屬于(yu)北(bei)京首(shou)鋼生物質能源(yuan)科(ke)技有限公司，每天處(chu)理北(bei)京日產出垃(la)圾量的1/8。

首鋼生物質能源項目位于北京(jing)市門頭溝區(qu)潭柘寺鎮，總用地面積31公(gong)頃，主要處理(li)北京門頭溝、石景山、豐臺(tai)、東城(cheng)、西城(cheng)、海(hai)淀等區的生活垃(la)圾 圖(tu)/本刊(kan)記(ji)者 梁辰

7月19日(ri)，工廠大門口的電子屏顯(xian)示著焚燒廠的即時排放(fang)數據(ju)：顆粒物，4.39毫(hao)克(ke)每(mei)立方米(mi)，國家標準30毫克每立方(fang)米；二氧化硫(liu)，3.89毫克每立方米，國家(jia)標準100毫克每立(li)方米……

一(yi)輛(liang)(liang)一(yi)輛(liang)(liang)垃(la)(la)圾車經過專用(yong)車道，依次過磅(bang)，等待進入垃(la)(la)圾卸料(liao)大廳。卸料(liao)大廳有(you)十幾(ji)座閥(fa)(fa)門連接后(hou)面的(de)垃(la)(la)圾池。通(tong)常情況下，只(zhi)有(you)一(yi)兩座閥(fa)(fa)門打開(kai)。垃(la)(la)圾車過磅(bang)之后(hou)，排隊前往閥(fa)(fa)門，把垃(la)(la)圾卸至垃(la)(la)圾池中。每(mei)趟車卸完料(liao)之后(hou)，侍候一(yi)旁的(de)清潔工(gong)人便會拖洗(xi)地面。

一天之(zhi)中(zhong)，進入(ru)卸料大廳(ting)的垃圾車接近300車次，總共運送垃圾(ji)3500噸(dun)，包括(kuo)當天門頭溝和石(shi)景山(shan)兩區(qu)的(de)(de)所(suo)有生(sheng)活(huo)垃(la)(la)圾(ji)(ji)，以及東城、西城、豐臺和海(hai)淀(dian)四區(qu)的(de)(de)部分(fen)生(sheng)活(huo)垃(la)(la)圾(ji)(ji)。這些垃(la)(la)圾(ji)(ji)來(lai)自(zi)于各區(qu)垃(la)(la)圾(ji)(ji)中轉站。不過，按(an)照規定，跨區(qu)處(chu)理(li)垃(la)(la)圾(ji)(ji)，需要向(xiang)焚燒發電廠所(suo)在(zai)區(qu)政府繳(jiao)納150元/噸(dun)的異地處(chu)置費，用于環境補償。

石(shi)景山(shan)區和(he)門頭溝區每天運到魯家(jia)山(shan)的(de)，都是未經分揀(jian)的(de)原生(sheng)垃圾，除了在轉(zhuan)運站經過了壓(ya)縮，與它們當初離(li)開(kai)各個小區時并無區別，它們每天有約800噸之多。其他地(di)區運來的垃(la)圾(ji)，則都經過了一定(ding)程度(du)的分揀(jian)。

不同的垃(la)(la)圾(ji)(ji)，無論曾經分類過的，還是原(yuan)生垃(la)(la)圾(ji)(ji)，在(zai)魯家山垃(la)(la)圾(ji)(ji)焚燒發電廠接收之(zhi)后，都被倒入垃(la)(la)圾(ji)(ji)池，混合在(zai)一起。“到我們這(zhe)邊，其實還(huan)是把這(zhe)些垃圾都(dou)混在一起的，不可能把分選(xuan)的和原(yuan)生的都(dou)單獨放著。”北京首鋼生物(wu)質能(neng)源科技(ji)有(you)限(xian)公(gong)司總經理助理趙樹明介紹。

對(dui)于(yu)魯家山垃(la)圾焚燒發電廠(chang)而言，幾乎(hu)來(lai)者不(bu)拒(ju)。各區運過(guo)來(lai)什么垃(la)圾，它(ta)就(jiu)處理(li)什么。這(zhe)里也沒有垃(la)圾分揀環節，有時候，在垃(la)圾池中甚(shen)至能(neng)看到舊煤氣(qi)罐和彈簧床(chuang)等(deng)。“我們主要就(jiu)是負(fu)責（垃圾）接收和處理這兩個環(huan)節。”趙(zhao)樹(shu)明說。

這家垃圾焚(fen)燒發(fa)電廠擁有一座巨(ju)型垃圾池，可以儲存40萬(wan)立方米垃(la)(la)圾(ji)(ji)。所有接收的(de)(de)垃(la)(la)圾(ji)(ji)，都會在(zai)垃(la)(la)圾(ji)(ji)池中，混合、攪拌，經歷發酵的(de)(de)過程，以排干其(qi)中的(de)(de)水分，提高垃(la)(la)圾(ji)(ji)的(de)(de)熱值(zhi)，便(bian)于燃燒。

夏季(ji)(ji)，因為(wei)溫度高，通常(chang)只需三到(dao)五天，垃圾便可完成發酵。到(dao)了冬季(ji)(ji)，這個(ge)過程常(chang)常(chang)需要一周，甚至(zhi)十天。每天3500噸垃圾原料(liao)，經(jing)過發酵之(zhi)后，最終剩下3000噸，被送入焚燒(shao)爐中。

劉師傅坐在垃圾(ji)(ji)吊(diao)控制(zhi)室內，正(zheng)前方的(de)(de)大玻璃(li)窗后，便是那座封閉式垃圾(ji)(ji)池(chi)(chi)。他(ta)左手扶著(zhu)(zhu)控制(zhi)臺(tai)，右(you)手慢慢握著(zhu)(zhu)操作桿，雙目注(zhu)視著(zhu)(zhu)垃圾(ji)(ji)池(chi)(chi)上(shang)空(kong)的(de)(de)抓(zhua)斗(dou)，不時看(kan)看(kan)控制(zhi)臺(tai)上(shang)的(de)(de)實時監控屏(ping)幕，控制(zhi)抓(zhua)斗(dou)，把(ba)剛剛卸進來的(de)(de)垃圾(ji)(ji)，轉移到垃圾(ji)(ji)池(chi)(chi)的(de)(de)另(ling)一位置，并將其攪拌(ban)，混勻，再(zai)推至一旁發(fa)酵。

劉師傅(fu)已經年過五十，在首鋼集團工作了(le)30年(nian)，一直從事吊(diao)機操作。2013年，魯家(jia)山垃(la)圾焚燒廠建成投產。他被集(ji)團抽調進(jin)入這家(jia)新公司(si)，依舊操控(kong)吊機，每(mei)天要在控(kong)制室待12個小時。

他所操作的抓斗，在整個魯家山有四臺，每臺可(ke)以(yi)抓取10噸左右的垃圾，一天24小時運(yun)轉(zhuan)。

垃圾在垃圾池內發酵完成之后，劉師傅(fu)和他的(de)同事操(cao)控抓斗，把它們送(song)(song)入燃(ran)(ran)燒(shao)爐，進行焚燒(shao)。而垃圾發酵產(chan)生的(de)一氧化(hua)碳、硫化(hua)氫、甲(jia)烷等氣體，則通過風(feng)機(ji)，一并抽(chou)送(song)(song)至(zhi)燃(ran)(ran)燒(shao)爐，用于助(zhu)燃(ran)(ran)。

10噸(dun)垃圾(ji)，在超過1100度的高溫爐中，經過(guo)不到三個小時的充分燃燒(shao)之后，便化為爐渣。魯家山總共有四臺焚(fen)燒(shao)爐，一天焚(fen)燒(shao)3000噸(dun)垃圾。

“焚燒爐有兩層，下邊燒垃圾，上邊有一(yi)個余熱鍋爐，垃圾燃燒產生的熱量，讓鍋爐中的水(shui)變成(cheng)蒸(zheng)汽(qi)，最后推動(dong)汽(qi)輪發(fa)電機組進行發(fa)電。”趙樹明(ming)介紹。

魯(lu)家山(shan)垃圾(ji)焚燒發(fa)電廠(chang)目前擁(yong)有兩臺30兆(zhao)瓦(wa)汽輪發(fa)電(dian)機組(zu)，日發(fa)電(dian)量(liang)超過140萬(wan)度。垃圾(ji)焚(fen)燒發電項目一直享(xiang)受著政府補(bu)(bu)貼(tie)，包(bao)括垃圾(ji)處(chu)理費補(bu)(bu)貼(tie)和上(shang)網電價補(bu)(bu)貼(tie)兩部分。目前，各地垃圾(ji)處(chu)理費補(bu)(bu)貼(tie)每噸從(cong)80元到180元不等，北京地區一直(zhi)執行較高標準；垃圾焚燒發電的全國統一上網電價則為每度0.65元（每噸(dun)垃(la)圾發電280度以內的，電價(jia)為0.65元，超(chao)出部分(fen)則按普通(tong)電價(jia)銷售），補貼標(biao)準(zhun)為(wei)0.25元/度。發電收(shou)益與政(zheng)府補貼是魯家山垃圾焚燒(shao)發電項目的主收(shou)入(ru)來源。

2016年，國家發改委(wei)、住(zhu)建部聯合發布(bu)《“十三(san)五”全國城鎮生活(huo)垃圾無害化處(chu)理設施建設規劃（征求意見稿）》，要求“十三五”期間，全國生活垃(la)圾焚燒處(chu)理能力占無(wu)害化(hua)處(chu)理能力的比例達到50%，東部(bu)地區(qu)達到60%。

自(zi)此，各地開始大量建造(zao)垃圾焚燒發電廠。據蕪湖生態中心統計(ji)，截至2019年2月，我國大陸地區在運行的生活(huo)垃圾焚燒廠已經達到 418 座，目前(qian)還有167座正在建(jian)設。

過(guo)去，國內生活垃圾大(da)多(duo)被填埋(mai)入地下，即使(shi)在今(jin)天，垃圾填埋(mai)依舊是各地主(zhu)流的垃圾處理方式(shi)，占比(bi)超過(guo)50%。2016年，全國焚燒廠只有50 座，填(tian)埋場多達(da)1183 座。不過，因(yin)為垃圾填(tian)埋對大氣和(he)土(tu)壤危害(hai)較(jiao)大，國家正在試(shi)圖減(jian)少垃圾填(tian)埋比例(li)。

“我(wo)們現在已經不提倡(chang)直(zhi)接填埋了。”北京城市管理(li)委員會宣傳處處長尹圓稱(cheng)。

不過，自1988年深圳(zhen)在(zai)國內首次建造垃(la)圾(ji)焚燒廠(chang)以來，垃(la)圾(ji)焚燒廠(chang)便被(bei)外界質疑污(wu)染環境。 2006 年，北京六里屯垃圾焚燒廠甚至引(yin)發了“鄰避運動”，在這之后，全(quan)國多(duo)地垃(la)圾焚燒(shao)廠附近多(duo)發生過類似運動。

工人在垃(la)圾吊控制(zhi)室通(tong)過(guo)操(cao)控吊爪將垃(la)圾運送到焚(fen)燒爐。每天有(you)大約(yue)3000噸的(de)生活垃圾從城區運送(song)到這里(li)集中處理 圖/本刊記者(zhe) 梁辰

2017年(nian)2月27日，北京(jing)海淀(dian)區垃圾焚(fen)燒(shao)廠煙囪排放出(chu)大量紅棕色(se)(se)煙氣(qi)，當地村民隨機環保部(bu)門進行舉報。監管部(bu)門給出(chu)的調查(cha)結論(lun)是：紅棕色(se)(se)煙氣(qi)由SCR煙道內銹蝕的鐵銹（即(ji)Fe2O3）隨(sui)煙氣排放所(suo)致。

毛達(da)并不太認可這一解釋：“我們(men)咨(zi)詢了專家，有一(yi)部(bu)分(fen)說(shuo)是氮氧(yang)化物超標(biao)。還有一(yi)個(ge)我傾向于認為是更(geng)準確(que)、更(geng)合理(li)的解(jie)釋，是進場的垃圾當(dang)中(zhong)有含銹很高的廢棄物。”

毛(mao)達是北京零(ling)廢棄運(yun)動發(fa)起人(ren)，長期(qi)研(yan)究垃圾(ji)問題，在攻讀環境(jing)史博士(shi)學(xue)位期(qi)間，協助(zhu)導(dao)師(shi)完成了《北京市有(you)害(hai)垃圾(ji)管理(li)調研(yan)報(bao)告》。2005年以(yi)來(lai)一直(zhi)在多家環境(jing)組織任職(zhi)或擔任志愿者(zhe)，走訪、調研了北京(jing)大(da)量垃圾處理(li)廠、轉運站、分(fen)類(lei)試(shi)點小區和政府(fu)部(bu)門。

“焚燒廠(chang)認為他(ta)們什么(me)東西都(dou)能燒。有(you)害垃(la)圾雖然(ran)量(liang)很少，但進入焚燒爐以后(hou)，就會產生更高(gao)(gao)的(de)(de)排(pai)(pai)放(fang)，甚至(zhi)高(gao)(gao)毒性(xing)物(wu)質排(pai)(pai)放(fang)。我們的(de)(de)生活(huo)垃(la)圾混(hun)合(he)的(de)(de)程度很高(gao)(gao)，混(hun)合(he)垃(la)圾量(liang)太大(da)，進入焚燒廠(chang)后(hou)，單個的(de)(de)焚燒廠(chang)的(de)(de)排(pai)(pai)放(fang)可能會超過(guo)周圍的(de)(de)環(huan)境容量(liang)。它會排(pai)(pai)放(fang)出飛灰，尤其是(shi)二噁英，危害大(da)。”毛(mao)達認為，每種垃圾處理方(fang)式都有排放，只能比(bi)較(jiao)哪(na)些是相對更(geng)優。

在他看(kan)來，垃圾分類可以減少塑料等有毒(du)物進入焚燒爐，干(gan)濕分開，也能(neng)使(shi)垃圾燃(ran)燒更充分，最(zui)終減少后端垃圾處(chu)理產生的污染。

劉暢認(ren)為(wei)，垃圾焚(fen)燒污染嚴重是大眾對這一(yi)項目(mu)的(de)誤解。他是住建部環境衛生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副總(zong)工程師，參與(yu)制定了中國垃圾分類(lei)政(zheng)策。

他稱(cheng):“實際上，我們自2014年修(xiu)改標準之(zhi)后，目前(qian)，執行的(de)(de)排(pai)放標準已經跟歐(ou)盟等發達國(guo)家(jia)接近，有些指標甚(shen)至更嚴(yan)厲。而且(qie)各家(jia)焚燒廠的(de)(de)排(pai)放數(shu)據必須實時(shi)聯網(wang)公開。水(shui)是零排(pai)放，煙氣排(pai)放主(zhu)要是二噁(wu)英，但(dan)二噁(wu)英被(bei)大家(jia)妖(yao)魔化(hua)了(le)。焚燒廠排(pai)放的(de)(de)二噁(wu)英甚(shen)至沒有一家(jia)燒烤(kao)攤(tan)排(pai)的(de)(de)多(duo)。”

首鋼生物質能源項目工作人員在(zai)主控(kong)室(shi)實時(shi)監(jian)控(kong)各生產環節的溫(wen)度、壓力等數值 圖/本刊記(ji)者 梁(liang)辰

拾荒大(da)軍

在朝庭公寓(yu)的垃圾箱(xiang)對(dui)面，有片小(xiao)樹林，樹底下有一排長椅。每個(ge)白(bai)天，只要不下雨，徐(xu)老太(tai)總會坐在長椅上，目光(guang)一直盯(ding)著對(dui)面的垃圾箱(xiang)。

每當(dang)有(you)人過(guo)來扔垃(la)圾，她(ta)便起(qi)身，走(zou)到垃(la)圾箱去，翻(fan)找一番(fan)。拿著剛找出的紙包裝箱和飲料(liao)瓶，滿意地回到長椅前，把它們(men)放進(jin)一旁的黑色(se)塑料(liao)袋里。

徐(xu)老太的家(jia)人收入(ru)都(dou)不錯(cuo)，根本(ben)不需要靠(kao)她扒拉這些(xie)垃圾補貼(tie)。但(dan)她樂此(ci)不疲。她認為這些(xie)東西還有(you)用，不應該浪費(fei)，而且廢(fei)品(pin)(pin)還能換錢。圍(wei)墻(qiang)后面就停著一輛(liang)廂(xiang)式貨車，常年收購廢(fei)品(pin)(pin)。

不過(guo)，徐老太常常鎩羽而(er)歸(gui)。她的(de)競爭對手太多(duo)了，除了小區里的(de)另外幾(ji)位老人、大嬸，還有清潔工、開車(che)過(guo)來收集垃圾的(de)環衛(wei)工人，甚(shen)至是從(cong)其他地方漂來的(de)拾(shi)荒者。

垃圾箱里但凡有能賣出價格的東西，都被他們很快翻(fan)得干(gan)干(gan)凈(jing)凈(jing)。清潔(jie)大媽甚至(zhi)會在樓道里“截流”，看(kan)到有人扔紙箱(xiang)，便會要了過來。

在北京，拾荒者數量巨大。據統計，1998年，北(bei)京拾荒(huang)者(zhe)人數已經(jing)達到8.2萬(wan)人(ren)，2006年上(shang)升至(zhi)12萬人，到2014年(nian)，已(yi)有17萬(wan)之眾。目前雖(sui)然(ran)有所(suo)萎(wei)縮(suo)，但(dan)數量依舊不(bu)可小(xiao)視。美國記者、《垃圾(ji)場星球》作者艾明德曾經估(gu)計，中(zhong)國有1000萬拾荒者，大多數生活在東部沿海地(di)區。

“原來老覺得我(wo)們(men)中國的(de)(de)垃(la)圾(ji)分類有點落后，但事實上，因(yin)為我(wo)們(men)中國人比較勤勞，拾荒的(de)(de)人很(hen)多，初級(ji)分類其實是比較好(hao)的(de)(de)，已經分得很(hen)細了。”中華環保聯合會廢棄物(wu)發電專委會秘書長(chang)郭(guo)云高稱。

“這是一種不規范的(de)、但(dan)是回收率比較高的(de)分類。”住建(jian)部環(huan)境衛(wei)生工(gong)程技(ji)術研(yan)究中心副總工(gong)程師劉暢介(jie)紹(shao)，“日本的(de)統計數據(ju)，它現在垃圾分類(lei)出來的(de)再生資源只有(you)20%左右，而一些調研和統計數據顯示，我們國家至少是在(zai)25%以上。”

各種生活垃(la)(la)圾(ji)經過拾荒者的分揀之(zhi)后(hou)(hou)，最終只剩下真(zhen)正(zheng)的垃(la)(la)圾(ji)了。幾年前，劉暢帶國外(wai)的環(huan)境專家(jia)參觀北(bei)京的垃(la)(la)圾(ji)填埋(mai)場，對方看過之(zhi)后(hou)(hou)，對他說：“中(zhong)國垃圾分類一定是做得很(hen)好。”因為國(guo)外專(zhuan)家在垃(la)圾場幾乎看不到(dao)任(ren)何(he)可以利用(yong)的東西。

傅芝紅和她丈(zhang)夫每天早晨(chen)6點起床，7點(dian)準時(shi)開工，一直忙(mang)到下午5點。每天的(de)工作，主要是與(yu)幾十(shi)名拾荒(huang)者打交道，從他們手中收購千奇百怪(guai)的(de)物(wu)資(zi)。

兩人開廢品收購站已經15年，目前(qian)在郊區租了(le)一間一百(bai)多平米的平房，當作(zuo)店面和庫房。

他(ta)們收(shou)的廢品(pin)，大部分都是紙、塑料、金屬，還(huan)有(you)各種瓶(ping)(ping)瓶(ping)(ping)罐(guan)(guan)罐(guan)(guan)，也會有(you)其他(ta)的東西，比(bi)如衣服、襪(wa)子(zi)和鞋子(zi)。

傅芝(zhi)紅每(mei)天坐在(zai)收購站，從來(lai)(lai)沒(mei)有(you)見過年(nian)輕人(ren)跑來(lai)(lai)賣廢(fei)(fei)品(pin)，撿(jian)廢(fei)(fei)品(pin)的都是老人(ren)。這些拾荒者在(zai)各個小區搜羅廢(fei)(fei)品(pin)，甚至(zhi)在(zai)垃圾(ji)山翻找東西的時候，沒(mei)有(you)人(ren)會(hui)去穿防護衣、面罩和靴子。

他(ta)們與垃(la)圾(ji)為伍(wu)，家里堆滿了各(ge)種撿來的東西。他(ta)們把這些廢品(pin)，按(an)照不同材質，做(zuo)了簡單(dan)的分類，裝在蛇皮袋里，送(song)到傅芝紅(hong)的店里。

拾荒(huang)者送來的廢(fei)品，很多都是臟兮(xi)兮(xi)的，有的夾雜著泥土、油(you)漬，甚至是已經發酵的飯菜。“只(zhi)要不是(shi)太(tai)離譜，我都會收了，就(jiu)是(shi)錢要少算點。”傅(fu)芝紅介紹。

傅芝(zhi)紅每次收到(dao)廢品之后，還要(yao)再分(fen)一遍。她(ta)每天(tian)收到(dao)最多的(de)是(shi)廢紙。夫妻倆會把它(ta)們按照(zhao)不同的(de)種類，分(fen)成新聞紙、黃(huang)板紙（紙箱紙）和(he)書本紙。“因(yin)為(wei)東西分得(de)越(yue)細，賣(mai)的價錢越(yue)高(gao)。”

他們每次分揀的(de)時候，并不戴手套——因為怕影響速度(du)，雖(sui)然收回(hui)的(de)(de)廢品大多(duo)很臟。不(bu)同(tong)的(de)(de)物(wu)品，經過(guo)篩(shai)選之后，被(bei)他(ta)們裝入不(bu)同(tong)的(de)(de)大蛇皮袋(dai)里。

在(zai)北(bei)京的(de)廢品回(hui)收行(xing)業(ye)中，一(yi)般都會(hui)有同(tong)鄉集(ji)群的(de)特點。某(mou)個(ge)村里有人入(ru)了這行(xing)，然后(hou)整個(ge)村的(de)人都來了。他(ta)們(men)有比較重的(de)老鄉情節，常常是同(tong)鄉聚集(ji)在(zai)一(yi)片，相互幫(bang)忙(mang)；到各個(ge)社(she)區(qu)收廢品，則會(hui)劃定片區(qu)，一(yi)人承包一(yi)塊地方，互不越界。我們(men)在(zai)北(bei)京接觸到的(de)廢品回(hui)收者(zhe)，大多來自河南、安徽。拾荒者(zhe)則以四川人居多。

不過，并非所有的(de)拾荒者和廢(fei)品回(hui)收者從農村(cun)到(dao)城市謀生(sheng)后，都(dou)擁有足以(yi)仰賴的(de)同(tong)鄉(xiang)族(zu)群。

他們在陌生城市城市收集廢品(pin)，有的也需(xu)要本地(di)人的幫助(zhu)或者(zhe)保護。

在北(bei)京很(hen)多小(xiao)區(qu)附近，經常可以見(jian)到由(you)廂(xiang)式貨車組成的小(xiao)型廢品回收站(zhan)。它們白天(tian)停泊在城(cheng)市里，晚上(shang)把廢品運(yun)至城(cheng)外，徹底取(qu)代了過去常見(jian)的固定廢品收購(gou)站(zhan)。

老金是(shi)北(bei)京朝陽區一(yi)個(ge)小(xiao)型(xing)廢(fei)(fei)品(pin)回收站的(de)負責人，他(ta)(ta)(ta)住在郊區，每(mei)天在上(shang)班(ban)高峰期之前進城，到(dao)晚上(shang)才(cai)出城。他(ta)(ta)(ta)的(de)廢(fei)(fei)品(pin)收購業(ye)務覆(fu)蓋了附(fu)近好(hao)幾(ji)個(ge)小(xiao)區，在那(nei)一(yi)帶做了好(hao)些年(nian)。不過(guo)，他(ta)(ta)(ta)并不是(shi)老板(ban)。真正的(de)老板(ban)是(shi)他(ta)(ta)(ta)的(de)一(yi)個(ge)親(qin)戚，擁有三臺廂(xiang)式貨車組成的(de)廢(fei)(fei)品(pin)回收站。

北京市朝陽區(qu)朝庭(ting)公(gong)寓外不遠處，常年停放著(zhu)收購廢品的貨車，每天都有居民將可回收的垃圾(ji)拿到這里(li)變賣 圖/本刊(kan)記者 梁(liang)辰

8月上旬的(de)一(yi)個傍晚，當我們采訪老金(jin)的(de)時候，有(you)兩(liang)名操北(bei)京口音(yin)的(de)中(zhong)年男子不時干擾，不讓記者拍照。盡管此(ci)前(qian)我們已經和(he)老金(jin)約(yue)好(hao)采訪，但此(ci)刻他(ta)卻選(xuan)擇附和(he)兩(liang)名中(zhong)年男的(de)態度。

事后，我們(men)問(wen)老金，為什么這樣(yang)？他說自己當時不好說別的，因為他這個小收購站平常需要他們(men)幫忙，保護。“保護費？”當本(ben)刊(kan)記者再問，老(lao)金卻把話題岔開了。

在(zai)傅芝紅(hong)丈夫的老家(jia)，有(you)不少人(ren)(ren)都(dou)靠收廢品為生。他們(men)夫妻原本是(shi)農民(min)，正(zheng)是(shi)看到同村人(ren)(ren)在(zai)做這行(xing)，便跟著出來。“就是收破(po)爛的，別(bie)人也瞧不上。”傅芝紅最初在小區里推著三輪車，偶(ou)爾還被人嫌棄，不過(guo)，每年過(guo)年能帶著十幾(ji)萬塊錢回家，“也就(jiu)沒什么(me)可以(yi)抱怨的了(le)。”

每隔幾天(tian)，傅芝紅(hong)的丈(zhang)夫(fu)便會開著小貨車，把(ba)收來的廢品(pin)運到距離(li)城市更遠的廢品(pin)回收公司，把(ba)它們(men)全(quan)部賣掉。“舊書收7毛賣(mai)8毛5，舊紙箱收(shou)5毛(mao)賣(mai)6毛，塑料瓶(ping)收1塊3賣1塊6。”傅芝紅向(xiang)本刊記者介紹7月的最新行情(qing)。

“有(you)時候為了增(zeng)加重量，收(shou)廢品(pin)的也(ye)會在這東西里面加點別(bie)的，最(zui)多的就是土，廢品(pin)多的話，別(bie)人也(ye)發現不了。”不(bu)過，她并不(bu)愿意(yi)直接回應自己是否也做過類似的事情。

這些廢品到了廢品回(hui)收公司之后，會根據不(bu)同的材質，被當作原材料，運往各大(da)工(gong)廠，重新生產(chan)成產(chan)品。過(guo)(guo)手的廢品無數(shu)，但傅芝紅從(cong)來沒想過(guo)(guo)這些東西最后都(dou)用來做什么(me)了。

回(hui)收(shou)系統

手(shou)第一次(ci)伸進去的(de)時候，我突(tu)然明白(bai)：哦，原來垃圾摸起來是(shi)這樣的(de)。它是(shi)一團的(de)，粘乎乎的(de)，是(shi)剩(sheng)菜(cai)剩(sheng)飯、油污、泡軟的(de)紙、塑料包裝(zhuang)、瓶瓶罐罐全部混在一起的(de)那種觸感。

他們都很迅(xun)速地打開一(yi)(yi)個一(yi)(yi)個垃圾(ji)袋，我也跟著打開了一(yi)(yi)個。這個袋子是普通家庭衛(wei)生(sheng)間里的(de)廁紙袋，我看到(dao)了一(yi)(yi)個用過(guo)的(de)衛(wei)生(sheng)巾(jin)。其實我從(cong)來沒有想(xiang)過(guo)，有一(yi)(yi)天我會跟一(yi)(yi)個陌生(sheng)人的(de)衛(wei)生(sheng)巾(jin)，在這樣的(de)情況(kuang)下相遇。

這(zhe)是中(zhong)國社科(ke)院(yuan)社會學所助理研究員(yuan)張劼穎(ying)的親身經歷，她把這(zhe)個場景記(ji)錄在《廢品生(sheng)活》一書中(zhong)。

處于產業鏈前端(duan)的(de)垃(la)圾(ji)分(fen)類因為發生在(zai)每個(ge)人身邊(bian)，所以(yi)成為人們關注的(de)焦點。但在(zai)產業鏈的(de)后端(duan)，一切都是模糊的(de)。

廢(fei)品回(hui)收是一個并(bing)不太透明的產(chan)業。被人(ren)穿過的衣(yi)物，在(zai)垃圾堆里滾(gun)過一回(hui)之(zhi)后，可能(neng)又回(hui)到了人(ren)們身邊。這(zhe)條產(chan)業鏈(lian)能(neng)帶(dai)(dai)來利益，也(ye)能(neng)帶(dai)(dai)來風(feng)險(xian)。

“一些(xie)用(yong)過的(de)穿戴設備、容器(qi)等等，它(ta)可能(neng)通(tong)過這(zhe)種(zhong)回(hui)收利用(yong)，直接(jie)回(hui)到(dao)我們(men)生(sheng)活。資源再利用(yong)，這(zhe)是(shi)(shi)好的(de)方面。但是(shi)(shi)，因為(wei)監(jian)管(guan)不夠，它(ta)也可能(neng)給我們(men)人體的(de)健康和生(sheng)活環境(jing)，帶來很大(da)的(de)風險。以前這(zhe)種(zhong)產(chan)業量不大(da)，大(da)家也不關(guan)注，但是(shi)(shi)一旦分類完成之后，最后大(da)家必(bi)然會把注意(yi)力放(fang)到(dao)這(zhe)里來。就像過去的(de)地溝(gou)油。”郭云高介紹。

隨著垃圾分類的發展，越來(lai)越多的可(ke)回(hui)收(shou)物將會(hui)進(jin)入到廢品回(hui)收(shou)產業中。“分類過后，需要(yao)對這些資(zi)源進行處理，回(hui)收利用，它(ta)必(bi)然會(hui)促使這個產業(ye)鏈壯大，并且很快會(hui)成為一個熱點問題。”郭云(yun)高認(ren)為。

改革開放(fang)41年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經(jing)濟(ji)騰飛，伴(ban)隨(sui)的是對能源的大量(liang)消耗。國(guo)(guo)人物質生活得(de)到巨大提升，也帶來(lai)了(le)不斷變大、增多的垃(la)圾(ji)量(liang)。垃(la)圾(ji)回收(shou)，對中(zhong)國(guo)(guo)經(jing)濟(ji)發展，顯得(de)必要而迫切。僅就銅(tong)而言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超過(guo)一半(ban)的銅(tong)都是廢(fei)銅(tong)再利用。

垃圾回收系統的運行，使中小公(gong)司得以獲取廉(lian)價原材料，維持(chi)生存。不(bu)過，廢物再利用同樣也會對環境造成傷害，損耗能(neng)源。

傅芝紅(hong)每天(tian)收購的(de)廢品中，廢舊(jiu)塑(su)(su)料是(shi)僅(jin)次(ci)于廢紙的(de)另一(yi)大品類。很(hen)多塑(su)(su)料瓶內還有少量(liang)的(de)泥沙(sha)，或者其他雜質。她幾乎不做(zuo)任何清洗(xi)，直接送(song)往(wang)回(hui)收公司。這些舊(jiu)瓶子在回(hui)收公司會被壓縮打(da)包，送(song)往(wang)塑(su)(su)料廠，期間也很(hen)少有清洗(xi)的(de)程序。

這些廢塑料(liao)到(dao)了輔料(liao)廠，才會經過一番沖(chong)洗，去除(chu)雜質、塵土，之(zhi)后接(jie)受熱(re)加工處理，完成(cheng)熔(rong)融，制成(cheng)塑料(liao)顆粒，最后作為原材料(liao)，再生產成(cheng)瓶子(zi)或者臉盆(pen)、水(shui)桶等。

“這種(zhong)盈利是建立在(zai)對環境(jing)的(de)犧牲上的(de)。正規的(de)不(bu)賺錢，不(bu)正規的(de)才賺錢。”劉暢稱。廢(fei)塑料在(zai)(zai)沖洗過程(cheng)中(zhong)，會(hui)產(chan)生(sheng)(sheng)大量的廢(fei)水，而(er)在(zai)(zai)熱處(chu)理時，又會(hui)排放廢(fei)氣。雖然目前國家加大了環(huan)保監督和(he)整治力度，但對于那些(xie)非正規的生(sheng)(sheng)產(chan)廠(chang)商而(er)言，“廢水和廢氣一定不會處理”，尤(you)其在(zai)中西部一些落后(hou)地區(qu)。

這些(xie)工廠(chang)生產(chan)的(de)塑(su)(su)料制品(pin)，一(yi)般多是低(di)端(duan)產(chan)品(pin)。對于多數(shu)工廠(chang)來說，為了節約成(cheng)本、提高效率，回收之后的(de)塑(su)(su)料一(yi)般都是混(hun)在(zai)一(yi)起熔融，變成(cheng)原(yuan)料，最后生產(chan)成(cheng)低(di)劣的(de)塑(su)(su)料制品(pin)，銷售到農村地區。

“實際上，不同的塑料利(li)用價值是不一(yi)樣(yang)的，瓶(ping)蓋(gai)兒和瓶(ping)子就不一(yi)樣(yang)，有(you)的瓶(ping)子有(you)PET（聚對苯二(er)甲酸乙(yi)二(er)醇酯），塑(su)料(liao)中價值最高(gao)。材質單純的東西一(yi)定是(shi)貴的，但(dan)是(shi)他們把它(ta)混在一(yi)起雜交，沒(mei)有細分(fen)。從(cong)生產到(dao)(dao)加工，再到(dao)(dao)銷售，是(shi)一(yi)種很(hen)低端的產業鏈。”劉暢稱。

目前，這條(tiao)垃圾(ji)(ji)回收產業鏈在(zai)(zai)國內擁有(you)比較大的市場。不(bu)(bu)過，這個市場并不(bu)(bu)規范(fan)，也不(bu)(bu)穩定，沒有(you)形成完善的體系，難(nan)以擔負(fu)起作為垃圾(ji)(ji)分類處理的后端(duan)系統(tong)。垃圾(ji)(ji)分類能(neng)否實(shi)現，最重要的因素，在(zai)(zai)于后端(duan)的垃圾(ji)(ji)處理系統(tong)。

制圖/Ron

2014年(nian)開始，為了(le)治理環境(jing)，河(he)北關(guan)停了(le)大多數的小(xiao)造紙廠(chang)、小(xiao)冶金廠(chang)，廢品價格開始滑落(luo)。2015年(nian)，國內廢品收購價格(ge)持續下跌(die)，北京廢品回(hui)收市場受到巨大的沖擊。到2016年(nian)(nian)，礦(kuang)泉(quan)水瓶回收單價已(yi)經從前一(yi)年(nian)(nian)的0.12元下滑(hua)到0.03元，廢(fei)紙箱則跌(die)了一(yi)半的價格(ge)，一(yi)公(gong)斤廢(fei)鐵(tie)的價格(ge)從3元跌(die)到了(le)1元，廢(fei)塑料(liao)價格也(ye)出現(xian)腰斬(zhan)現(xian)象。

廢品(pin)價格波動(dong)，回收垃圾不(bu)賺錢(qian)，變成了(le)“雞肋”，越(yue)來越(yue)多的(de)拾荒者開(kai)始離開(kai)這一行業(ye)，回收企業(ye)也大量倒閉，很多廢品(pin)回收站一夜之間消失。據(ju)《中國再生資源行業(ye)發展(zhan)研究報(bao)告（2016）》，2015年(nian)，國內(nei)回收企業多達(da)13萬家，回收從業人員1500萬人；到2016年，回收企業只剩下7000家，從業人員則僅剩下300萬(wan)人。同時，政府(fu)對環保問題的重視(shi)，以及大城市生(sheng)活成本的提高，也讓一部(bu)分人退出(chu)這個行業。

“當時價格下跌(die)得非(fei)常厲害(hai)，很多拾荒者、收購部經營不(bu)下去了，他們(men)要么(me)(me)把(ba)貨囤在(zai)自(zi)己手里，要么(me)(me)把(ba)它們(men)直接送到焚燒廠(chang)或填埋(mai)場(chang)。這就是非(fei)正規(gui)的結果，它全是從商業角(jiao)度(du)來(lai)考慮，而不(bu)是從環保和節約資源的角(jiao)度(du)來(lai)考慮。飲(yin)料瓶沒有去處了，它就真(zhen)變成了一個垃圾。”劉暢介紹。

這種純市(shi)場化的方(fang)式，使得(de)(de)拾荒者和回收公司難以持續、穩定地生存(cun)。這也讓垃(la)(la)圾分(fen)類后端處理變得(de)(de)不可控。郭云高建議政(zheng)府(fu)收編(bian)回收從業(ye)人員，并且對回收企業(ye)進(jin)行(xing)價格補(bu)貼，垃(la)(la)圾分(fen)類應(ying)該把整條產業(ye)鏈都(dou)考(kao)慮進(jin)去。

“20年(nian)前，我們(men)小區(qu)就(jiu)開始搞(gao)分類(lei)，很多地方(fang)也早就(jiu)提(ti)垃圾分類(lei)，但(dan)為什么(me)很多走不(bu)(bu)下去？表(biao)面看鬧(nao)得很歡實，但(dan)最后走不(bu)(bu)通。因(yin)為它(ta)沒有出口，后端(duan)處理不(bu)(bu)了。”郭(guo)云高稱。

在他看來，垃圾(ji)分(fen)類社會動員(yuan)容易，但是這些垃圾(ji)分(fen)類之后(hou)，怎么處(chu)理(li)，目前國內依舊有些路沒有走通。“這(zhe)是一個系統工程(cheng)，如果后端的(de)垃圾處理環節還(huan)不規范、完(wan)善的(de)話，垃圾分類(lei)(lei)你可以(yi)以(yi)堅持三個月(yue)、半年，但最后會(hui)出現一種情況，分類(lei)(lei)完(wan)了(le)，有些東西還(huan)是拿(na)到焚燒廠(chang)去燒。這(zhe)個體系的(de)建立，不會(hui)是一個月(yue)、兩個月(yue)就能弄完(wan)的(de)。”

劉暢(chang)認(ren)為，垃圾(ji)分類(lei)最終會通過“后端倒逼前(qian)端”的方式實現。政府(fu)需(xu)要不(bu)斷規(gui)范廢品回收市場，加強(qiang)監管，但應該“有溫度地管理”，而不是“一刀切”，整合、收(shou)(shou)編拾荒者(zhe)和回收(shou)(shou)企業，通過某種補貼機制，使(shi)他(ta)們的(de)收(shou)(shou)入得到保障(zhang)，能(neng)繼續從(cong)事(shi)回收(shou)(shou)工(gong)作。

“沒有(you)把這個市場體系、產業體系建立起來，那么垃圾分類我覺得(de)不長久；如果(guo)非要(yao)強壓(ya)下去，它最后就走樣了。”郭云高稱，只有(you)當目前仍(reng)然存有(you)灰(hui)色地帶(dai)的垃圾回收市(shi)場變(bian)成規范市(shi)場，垃圾分類才能持續。